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目前你所在的位置:首页 >> 百姓 >> 流行前线 >> 时尚伊人
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7月7日
为什么我的初恋当了逃兵
洁来


    并不是我喜欢怀念你,并不是我还想着你。敲下这几个字,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挂着一丝嘲笑,随着一缕缕轻烟消散挥发。
    打量一下自己的中指和食指,似乎就看到一个烟灰女人一闪一亮的过往。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烟灰女人,我从不在多于三人的环境里抽烟。也就是说有幸看到我抽烟的,除了我的家人,少之又少。但我从不避讳我抽烟这个事实,我只在夜晚一根接一根地抽,而往事也就一根接续一根地,展开。所有的明天都在过去里,展开。
    前几年,常和一些略懂风水、地气的朋友闲聊,并于闲聊中对所谓的巫术略知一二,捏着手指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每逢有朋友相求,带着老黄历就去了。那时候只识得皮毛,经历过几回意外,才知确有天机。后来,再不敢言语,由着自己活在对灾难超常的预知里,不知闪避。
    前年有朋友说起过,今年将是大灾之年,十二龙治水必逢水灾。眼看大水就要漫过村庄、城市,我却木呆呆地看着电视新闻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过去的那场瘟疫,在我内心留下的伤口,还慢慢地疼着。
    记忆里,我经历过三场大水。
    第一次只有五岁,最小的弟弟出生不久。那是我最初的记忆。
    那一场大雨不停点地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添平了村后的塔山湖。塔山湖是江苏省第二大人工湖,供应干于县大半个县的用水,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如果有一点意外,干于将成一片泽国,可怕的是洪水直奔黄海,后果不堪设想。
    村子里一片恐慌,在经过一翻对锅碗瓢的摔打之后,他们放弃了对上天的迷信,开始四处投亲靠友,把所有细粮做成熟食背在身上,赶着牲口,托家带口。那情景在我幼小的心里难以磨灭。我跟着奶奶手里领着二弟,妈妈抱着小弟,父亲和哥哥推着车子,哗哗的大雨打在塑料布包着的衣物上。
    我永远记得通往山上的那条路,走着一群沉默的人,一个接一个,长长的没有尽头,他们在雨中艰难地蠕动。
    那座小山叫子贡山,因为孔子的徒弟端木子贡而得名。守山人的小屋蹲满了逃难的人,往上走几步就是塔山湖几十米高的护提大坝。守山人和我父亲是好朋友,他端了一碗面疙瘩让妈妈喂小弟,从此,那个满脸麻子的人就留在我的记忆里,并时时想着去看他。
    那一夜坝上灯火通明,浪潮拍打堤坝的声音惊心动魄。我尾随着几个大人偷偷地跑到坝顶上时,已经听不到浪头的拍打声,水黑呼呼地和坝顶持平,平展展的大马路上已经有一条条的水流,就要决堤了。后来,我被父亲拉回屋里,我怕他打我,先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就在准备炸毁大坝一个端口时,大雨停了下来。我们的逃难历经了一天一夜。
    第二场大雨是在九一年,其实,那场雨和今年一样,灾区在淮南流域。给我留下深刻印像是因为我的初恋。那时候我还是问题女孩,常常离家出走,自以为家在四野,行走天下很派,只需一个画夹,几张薄纸。那时候的恋爱也是别具一格。他从大西北来到南京,就读于南师艺术系。放暑假他来看我,说起江南的水灾,他告诉我学校正组织同学们到一线抗洪。那时的我也正准备上路,为长江加一把土。他的话让我知道掉到冰窟的感觉是那样地冷,他说他很聪明,撒了一个谎就溜了。
    他用了聪明、撒谎还有溜了。他给我的初恋蒙上耻辱。也给了一个我打发自己的借口。
    第三场大雨是在九九年,落差十五米的大水包围了我生活的城市,几十年不遇的海潮在城市的边缘叫啸。那时候我失去了工作,居住在先生单位的平房,那一片六十年代的老房子在大水中硬挺了一个礼拜。我对那场大水充满感谢,它俞合了我的伤口,让婚姻从最初的爱情到伤害回到了亲情。
    上善若水。我喜欢水,热爱水,尤其是上天之水,也从来不愿意把遇到的那三场大水看成灾难。我生活的小村山青水秀,生活的城市更是四面环水。
    三场大水都不同程度地改变着我的人生。唯一遗憾的是,我的初恋,怎么在大水面前就当了逃兵。
    并不是我喜欢怀念你,并不是我还想着你,是中指和食指间,那一缕缕飘渺的往事,不经意地痛,让记忆羞愧不堪。

    2003/7/7
 文章评论信息:
请您打分: 优秀 很好 较好 一般 较差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