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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佳——走进哈佛大学的盲人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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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
“人与人之间,弱者与强者之间,大人物与小人物之间,最大的差异就在于意志的力量,即所向无敌的决心,具备了这种品质,你就能做成在这个世界上能做的任何事情。否则,不管你具有怎样的才华;不管你身处怎样的环境;不管你拥有怎样的机遇,你都不能使一个两脚动物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写的人。”【英】福韦尔·柏克斯顿
编者按 人生旅途,漫长而曲折。杨佳的命运更是经历了大起大伏。从一个人人敬慕的大学教授,变成一个堕入无边黑暗的盲人,从一个拥有幸福家庭的知识女性,变成一个被丈夫弃离的孤独女子,上天对她可谓仁慈而残酷。但是,杨佳没有在这灾难和挫折面前倒下,没有灰心,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发出了不屈的呐喊,与命运进行了顽强的抗争。疾病可以夺走她的双眼,不让她看书,但是她还有耳朵,还有双手,于是她用耳朵听书,用双手写书,还坚持站在大学讲台上教书。杨佳不愧是生命的强者。其实,每个人踏上人生的旅途之后,都会遇到风风雨雨。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都是阳光。尽管我们一般人不会遇到像杨佳那样大的灾难和打击,但是失败和坎坷总是随时和人同行的。关键在于面对失败,面对坎坷,我们是否能挺起胸膛迎上去,不仅要战胜它,而且把它当作自己的一种感受磨难的经历,一种精神财富,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深圳是个竞争异常激烈的地方,有竞争就有失败,有挫折。面对挫折和失败,如果我们能够像杨佳那样,自信自强,不自卑自弃,相信这世上就没有闯不过去的火焰山。愿杨佳的精神能给拼搏中的深圳人以力量和鞭策。
夏季的太阳正在窗外肆虐,8月的深圳好像要在阳光下蒸发,到处冒着热气。周末的一天中午,我正躲在家里的空调房看电视,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荧屏上,那是一位戴眼镜的知识女性,好像正在台上演讲,听声音也有点耳熟。她是谁?她在讲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急骤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拿起话筒,是一位大学同窗急切的声音:“你看到电视上的杨佳了吗?中央电视台正在播放她的讲演!她现在失明了!” 真是我的大学同学杨佳!她不是在北京教书吗?怎么会出现在万众瞩目的中央电视台上?她怎么会失明呢?我心中还在震惊,耳边的电话铃又接连响了起来。于是那天中午,我家电话的话筒里面,一个名字不断地被重复着:“杨佳、杨佳,杨佳……”
早慧的天之骄子
那是22年前的初秋。地处中原枢纽地区的郑州大学,迎来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二批大学生。那时候,中文系和英语系的同学住在一栋楼上,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中文系的学生都知道,英语系有一个15岁才上高一就考上大学的小妹妹,她就是来自湖南长沙的小姑娘杨佳。
那是北方一个滴水成冰的日子。那天清晨,我因失眠,偶尔起了个大早,天色还灰蒙蒙的,无意中,我踱步到学校的大操场,看到一个身影孤独地晃动在跑道上,走近一看,是杨佳,她正在一个人围着操场跑步。那是我第一次与她打招呼。小姑娘长着一双长腿,不爱说话,见人就龇着一口亮晶晶的小白牙笑,给人以活泼可爱的感觉。
杨佳不仅毅力超人,吃苦耐劳,听她的同学介绍说,她还是英语系的学习状元。第一次,她在全系考了个第一名,大家还以为是撞上的,第二次她又考了第一,大家才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怕。一些年纪比她大又不服输的同学想超过她,拼命地追,但总也追不上,于是便自我解嘲说:“咱不跟天才一般见识啦”。但后来,又听到她同宿舍的同学说,夜里熄灯后,杨佳的床头总有烛光在亮着,每晚都亮到后半夜。 对这个聪明又勤奋的小姑娘,我们中文系的学生也十分敬佩。杨佳也因而成为当时文科楼的小名人。上大四的时候,她因成绩拔尖提前半年毕业留校,两年后她考上了社会科学院的研究生,来到了北京,在这里又以优异成绩留校。教硕士,教博士。24岁的时候,当上了学院最年轻的大学讲师,30岁的时候,被评为学院当时最年轻的副教授。事业成功了,爱情也翩翩而至,同样一位成功的男士走到了杨佳身边。少年得意,青年得志,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杨佳,谁也不会怀疑,她是上天格外垂青的宠儿,她人生的道路是阳光和鲜花铺就的。
黑暗降临的时候
说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杨佳觉得自己的视力有点不行了,先是上课时读课文读错行,继而又掉行,本以为是近视加重,没有当回事儿。后来在课堂上讲课时,听到下面叽叽喳喳的声音,猛然发现自己只读了半页纸便掀了下一页,就这还是没当回事,以为换副眼镜便可以解决问题了。最后还是她有次去图书馆翻目录的时候,翻了半天也找不到要找的东西,这才感到事情有点严重了。 到医院进行检查,医生的诊断书出来了,黄斑变性,失明将不可逆转。杨佳不相信,她揣着诊断书又跑到另外一家医院,结果是一样的。杨佳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吓呆了。什么是黄斑变性?怎么会失明?杨佳想不通,她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吗?上天为什么这样惩罚我?我宁可失去双手,失去双腿,但怎么能失去光明呢?失明了,我怎么给学生上课?怎么上图书馆读书?”她感到痛不欲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不知是抱有幻想还是不愿让家人担心,杨佳从医院回来没有声张,她仍面带笑容去上课、开会,到图书馆借书。但是,当新办的借阅证递到手上,看着自己模模糊糊的照片,她的心像一下掉进了无底深渊里,禁不住泪如雨下。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残酷的打击也接踵而至,她的婚姻随着阳光和色彩在她的眼前一起溃散,丈夫提出离婚,并带着她惟一的孩子不知所踪,孤独的灵魂掉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也许是害怕这突然而至的黑暗,或者是害怕这突然降临的孤独,所以杨佳更渴望站在讲台上,和学生们在一起。开始的时候她试着用盲杖探路,但是,走着走着,居然让盲杖把自己绊倒了,于是索性把盲杖扔了。同事们心疼她,为她在教室台阶边漆了宽宽的白漆,折断了路边伸出来的树枝。后来,随着时间推移,白漆渐渐脱落,大家要为她重漆一遍,杨佳却淡淡地说,不用了,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失明后的杨佳仍继续在本院教书,也应邀到外校讲课。教室不一样,电教仪器的规格型号也不同。为了不麻烦别人,她经常提前一天到教室熟悉环境,摸摸电钮,摸摸黑板,还要确认一下放粉笔的位置。就这样,每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学生要给老师打分写评语,杨佳老师总是高分。和以前的日子有所不同的是,周末和假期她不再去图书馆了,而是蹒跚着上医院,跑了一家又一家医院,重复着一句话:“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但是,医生回答她的都是沉默和叹息。
这是一个没有白天和夜晚的日子。杨佳躺在床上,又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儿,她知道天亮了,母亲开始给她煎药了。为了她的眼睛,母亲给她煎了多少副中药?她记不得了,父亲又给她找了多少个偏方?她也不记得了。听母亲说,父亲在她失明之后的几天里,头发一下全白了,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可能又在翻报纸找偏方吧?从小到大,父母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而自己也一直是有出息又争气的孩子呀!现在,自己的眼睛永远也看不见了,怎么办?就这样躺着让父母伤心?就这样变成一个让别人怜悯同情的“盲人?”杨佳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大声说:“妈,领我去一趟图书馆吧”。
勇者跋涉的轨迹
失去了眼睛,杨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读书了,在图书馆里,她的手在书架和卡片箱上来回抚摸着,向她过去熟悉的一切告别。然后,她又摸着母亲的脸笑着说:“妈,我以后不读书了,我要听书,还要写书。”
从此,她开始一箱一箱地购买录音带,她用原声带听各种有声读物,用空白带收录电台的英语广播,录音带买得多了,店里的老板感到奇怪,这是干嘛呀?买那么多的录音带还不要发票,以为是碰上盗版的了 ,后来知道了原因,不胜叹息,给了她一个出厂价。一段时间后,杨佳的房间里便到处堆满了录音带,杨佳在这些带子里找到了一个声音的世界,在这个声音的世界里又找回了自己。
除了听书之外,想要著书立说,杨佳还必须学盲文。学汉语的盲文难,学英语的盲文就更难了,但是杨佳不怕,而且进步神速。学了盲文就要用,她开始准备动笔了,想写一本《研究生英语阅读》,帮助研究生渡过英语阅读的难关,那是她失明前就想写的一本书。怎么写呢?母亲用厚纸板给她做了书写框,她在上边打盲文,结果因为用不惯,字母打得叠在一起,像缠作一团的细铁丝。于是重打。就这样咬着牙练下去,原稿增增减减,积了厚厚一沓。为了写书,她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起了床,早早打开收音机,夜晚12点以前没睡过觉。人也瘦得皮包骨头,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却从未阻止她。他们知道,女儿此刻正在与自己的命运交战,她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
得知杨佳的境况之后,许多亲戚朋友来家探望她。走进杨佳的小屋,大家都惊讶于这里的清贫。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连黑色的收录机都泛着灰白色。房间里连一个衣柜也没有,暖气的回水管从屋顶穿过,挂着十几个衣服架子,上面挂着她全部的衣服。然而,从门口到过道,再从过道至卧室至阳台,蜿蜒不绝地摆放着许多纸箱子,箱子里面满满地装着录音带。杨佳知道每一盒带子的位置,平时任何人都不能碰,她说一碰就乱了,一乱就不能安心干事了。 新书成了杨佳的儿子,有次晚上做梦,她梦见自己写的书出版了,她举着书在人流中叫卖:“看看我的书吧,我的书写得好极了,但我自己看不到,求求你们帮我看看吧。”叫着叫着,她从梦中醒了过来,于是爬起来摸索着,把冰凉的书稿找到贴在心口上,泪水忍不住滴了下来。
工夫不负有心人,让杨佳欣慰的是,她用汗水和泪水凝结成的书稿,得到了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她的导师“中国应用语言学界第一夫人”李佩教授亲自为她的新书写序。杨佳满意了,她觉得自己付出的辛劳都得到了回报。 从一个天之骄子到一个盲人,再到她的著作的出版,杨佳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了许多人。她现在不仅是世界残联的妇女委员(亚洲惟一的一个女性委员),更令人感慨的是,经过她不懈的努力,今年7月,她接到了美国著名的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为一位失明的求学者敞开自己的大门,这在美国哈佛大学的历史上也是少有的。不向命运低头的杨佳,靠自己的努力拼搏,终于走出了黑暗,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二次 曙光。
杨佳的人生印证了一句诗:只要心中有阳光,生活就一定会给你呈现雨后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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