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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5月31日
一只蟑螂的死亡过程
sanmu316

    
    正在玩着扑克,听见窸窸卛卛,原来一只蟑螂从被面爬过并送我一粒蟑螂屎,现正沿着床脚溜下地板。我连忙猫着腰轻手拿起墙角的“灭害灵”,瞄准它。它似乎有所察觉,飞快钻进鞋架底下。我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住喷嘴接连喷了半秒。它抱头鼠窜,撞向墙壁又反弹回床脚。想它绝对无法逃脱厄运,所以我不再追杀,任它无头苍蝇乱碰。谁知它竟然撞正了门缝,以极速消失了。估算着铁定追不上,我就重新坐定玩扑克。
    没一分钟,又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四望,原来刚才的蟑螂又从门缝钻了进来。这回它躲到饭桌底下,我冲过去弯腰俯首有节奏地喷了三下。
    “这下你死定啦。”我得意洋洋自言自语。蟑螂果然停下,挣扎着,身体被气雾喷得反转,六脚朝天。长长的两条触须竖起来,最长的两条腿不停地抖动,羽翼散开。
    而另外的四条腿,却紧紧抱着头不松开。此情此景和一个头痛病人疼痛发作时双手抱着头颅在病床上打滚十分相象。一刹那我意识到它也是一条生命,而我正充当刽子手。我不安起来。拖过一张板凳,坐着。重新审视它。我在想要否给它解毒。可是怎么解毒呢?喷点空气清新剂?把它泡在水里让 水洗净身体?我没有动,环视四周。我是一个药剂师,房间里零零散散的丢着板蓝根抗病毒驱风油酒精碘酒棉签去痛片正骨水等等等等,可此刻,我却不知道哪一种药才可以将它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一分钟,二分钟……它的脚还在动,但幅度越来越小,前腿也放开了头,头牵强地摆平着,颈项梗直。因为距离,我看不清它的眼睛,不知它的瞳孔是否散大,不知它是否痛得掉泪。慢慢地,它的触须也贴着地面了,六条腿时而伸直时而弯曲,肚面大幅度起伏。想象着它的苦楚,我的镜片逐渐朦胧。我为什么要杀它呢?它为什么逃了出去还要倒回来呢?难道冥冥之中早注定它有此一劫?
    21分钟后,它的身体压着它的翅膀,肚子平静了,腿偶尔抽搐。我用嘴吹它,它稍微伸缩一下。它似乎很困倦,事实上它也真的奄奄一息。我不想动,心在颤抖,在它弥留之际,我不能让它孤独地终结。往时我也曾冷酷地灭杀过它的同伴,甚至用鞋底拍得它粉身碎骨,屎尿横流,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于是想着那个关于凌迟处死的故事:行刑者一刀一刀划破受刑者的皮肤,受刑者难以忍受开玩笑请求把他翻一面再继续。比起斩首比起枪毙比起电椅比起绞刑,它因为过程漫长极端残酷而名列极刑榜首。而我今夜坐着守侯它的死亡,这和观赏凌迟处死的犯人有何区别呢?
    终于,我猛烈地吹它,它也懒得动了,前腿伸直,后四条腿弯曲。我保持着这种不能改变的姿态用一张洁白的打印纸将它小心翼翼包裹。垃圾桶边,豆大的雨点滴落地面。我斜睨着“灭害灵”,我决定日后宁愿用扫帚把它们痛快地砸死,也要把它打入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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