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第二
自平房搬入楼房居住已有一些年头,虽然拧开水龙头有温度适中的温泉水,打开阀门有快捷的天然气,并且,冬天暖气,夏日空调。一年四季,屋内温度被调节得基本均衡。 可阳台上的方寸之地,却终日难见阳光,令家里高大粗状的橡皮树日渐萎糜。每每此时,我便怀念起住平房的日子。 春日里,宁静的小院掩映在一片绿树之中,显得格外清幽。池子里的花竟相开放,清香馥郁,招得翩翩飞舞的彩蝶和蜜蜂,往来不绝。 晚上,月亮穿过树梢行走,向地上洒下一片柔和明净的白光。火红的石榴花在风里轻轻摇弋,高大的白杨隐在了一片夜色里。只有虫儿一时半会传来的两声轻鸣打破这黑夜的静谧。 夏日,骄阳似火。 院子里树阴浓郁,支上一张小桌,摆上一壶泡得酽酽的茶,家人环坐,下棋,聊天,谈上许久。 夏日里的雨来得迅雷不及掩耳,刹那间,雨丝似银线一般自长空落地,打在碧绿的芭蕉叶子上,噼噼啪啪……,院子里碧青色的石板经过雨水的冲刷变得洁净,深黯,泛出青幽幽的光泽。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躲在我的后窗台上的,一个斜风细雨的早晨,我把它捉了下来,一只通体碧绿,挥舞着大刀的螳螂。很遗憾的,它缺了一条腿。日里,我把它投入在茂密月季花丛里,夜里置放在窗纱上,虽然屋里养着猫眯,一宿下来,竟相安无事。 秋天的夜,月朗星稀。早早上了床,顾不上想那久远的玄宗和贵妃的故事,只是侧耳听着风声轻略过耳傍,在屋檐底下浅吟低唱。 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没有落下来,我搬走了。一个住宅小区即将开工,我家的平房被划为改造重点。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回去看过曾经花木扶疏,错落有致的小院。因我实在不忍面对那些断壁残垣。 我不明白,都市文明为什么一定要与高楼大厦紧密相联。所到之处,几乎都写着拆迁。 记得当初去一座古城游玩,走入古旧的城门,似乎是跨越了两个时代,青砖红瓦,镶着带有抵吻的宝顶的房子随处可见,沿着街道往里走,车窗两旁不停后退的古树,每棵都有上百年的历史。 这一切,在我居住的小城基本没有。历史可以改造,却决不能重建。漫步在霓红闪烁的都市街头,我们又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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